1
人都喜欢赌,我也不例外。
上届世界杯时我赌了几千块,当时的我甚至完全不懂球,连球队都认不全。在下注的前半个小时,我才研究了一会儿什么是一串三,才知道加时赛不计入净胜球。
但这都不妨碍我后来熬夜看了一场又一场比赛、一场又一场地买球。虽然最后赚了两千,买了台吸尘机吸猫毛,但是投入的精力完全不成正比。
前两年比特币三千不到的时候,我加了十倍杠杆,账面上有数十个币,见它缓慢爬到四千块,账面就快翻了一番。
一分钟波动好几千,24小时不停歇,比炒股刺激太多了。后来一夜爆仓,在归零之后的日子里,眼看着一个币被狂拉到上万美刀一个,呜呼哀哉,离暴富失之交臂。
沮丧过后,我发现其实并不可惜,因为表面上看是差之毫厘,实际是谬之千里。
好比德州扑克,表面上是个运气游戏,为什么有人总能长期止损后一波翻?
因为小白看运气,老手算概率,而且他不但算牌,还在算你。虽然再厉害的选手也无法做到把把赢,但是他会不断等到合适的时机入局,长远来看,他的赢面是压制性的。
很多人玩炉石,常说这把好可惜,下个回合我就可以炎爆打死对方了,但是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回合就输了?
因为你想到的,对方也想到了。
机会从来不是飞来的,是交够了学费换来的。很多人说运气很重要,但是运气只是打开酒瓶木塞的那一股劲儿,瓶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,还得靠识酒闻香来见真章。
等到这届世界杯,一夜之间整个朋友圈都在赌球的时候,我发现自己转性了,既没看球也没下注,变得对概率产生了厌倦。我想了想,是因为交了学费之后,控制力带给了我巨大的好处。
2
如果你是一个LOL的玩家你会发现,LOL的设计师非常讨厌概率性,所有的游戏元素都在逐渐让玩家可控制。
不存在概率的世界是可怕的,你和对方对抗时,彼此只要实力有一丁点差距,你就会感觉到深深的压制力。
这种设计给技术更好的玩家带来了巨大的自信,他看对方操作的窘态就能明白双方微妙的差距,甚至能提前将对方在脑海里安排得明明白白。一旦出手,就只是在按剧本演出。
现实更是如此,甚至比游戏还要过分。
上回和高中同学聚会聊天,偶然间聊到看过的一本书,名叫《引爆点》,他能随口说出里面的内容。我一开始不以为然,碰巧都看过罢了。
后来我才注意到他阅读量大得可怕,不管什么话题,他总能引经据典,好像在讲的是什么通俗的知识:这难道不是常识吗?
所以我都有点儿害怕和他讨论,因为相比之下我的阅读量不堪一击,他轻易能触碰到我的知识盲区。
他举手投足间自信的样子,好像没有什么问题没有思索过,而且还未等你的问题问完,他便笑嘻嘻,心里有了答案,不管话题是关于股票还是吸猫。
人真的可以把所有书都看一遍吗?绝无可能,但可以通过不断提高阅读量,降低遇到未知的概率,这时表面上的“运气”就悄然而至。
一切和钱有关的“运气”,多数都不是真运气。很多人问我,你怎么写出50W+的文章的?我会回答他说是运气,但是当真是运气吗?
其实是干了游戏行业这么多年,笔耕不辍地熬了十几万字,才出现的“偶然”事件。它的出现,是建立在长期煎熬中的。
在国内从事游戏开发也是极具“运气”成分的事情,好玩不一定卖座,好看不一定吸引用户,还需要天时地利人和。
但是不好玩、不好看一切都免谈,连上桌的机会都没有,只有把筹码摆在桌上了人家才会和你玩。运气什么的,都是后来的事情。
3
工作需要,所以我花在游戏里的钱不少。商业化游戏关于“赌”,里头有很多巧思和陷阱,只有充钱才能体会到。
但是无论多奇妙的巧思,我发现,如果你是冲着结果去的,往往难以善终。因为你一旦掏钱,结果都是难尽人意,短期看有可能有超额回报,长期看必定是“把钱还我,我不玩了”。
甭管是开卡抽SSR还是赌球,在这种人为干预下的场景,几乎不存在赚钱的买卖。因为这是数值策划和精算师们吃饭的本事,拿运气和人家的专长死磕,你猜谁会头破血流?
中缅边境,一直有赌石的生意。
翡翠被开采出来时,被一层风化了的皮包着,从外表根本看不出翡翠的成色,甚至其实就没有翡翠,就是块石头,必须切开看才能知道。
这可比抽SSR刺激多了,几万块买来块石料,切开一看就是块石头的大有人在。
正所谓一刀穷一刀富,开到好成色的翡翠,一夜暴富也不是没有。人都是有想象力的,美好的故事听多了,憧憬着运气能照顾自己,想着自己暴富的场面。
毕竟平地暴富比倾家荡产的故事更让人津津乐道。
但是人们不知道的是,一块石料从开采出来,就要经过层层筛选,石料要分价,好货要自己留着,每一个看成色的师傅哪个不是经验丰富?
轮到来实体店赌石的游客,做着占便宜、拼手气的发财梦,在边角料里找翡翠。明面上是没运气,实际上从下车进门的时候结果就已注定。
4
游戏是小钱,花了也就花了,赌博最消磨人的是贪念,让人淡化了努力的价值。
几年前很多小地级市的宾馆里,窝着大量的赌博人员,他们一天来回打个几千块,有钱便来,输没钱了也要赊一把过过手瘾。
赌博借钱是没有底线的,咱们借钱年利不到十个点,赌博可能刚借一万,搓了两把手气不错,前后不到半小时,立马就给人吃利两千。
这种小地方,一个月工资也就两三千,很多来赌钱的也不过是厂里轮班倒上着班的工人,衣服舍不得买吃喝舍不得花,但是借钱给人吃利却很痛快。
他们对赌博产生了依赖,在这逼仄的房间里,点着烟,时不时响起麻将碰撞的脆响,一呆就是一整天。
赌博的快感太强了,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永远是输家,赢了抵得上自己几个月的工资,谁还愿意回到流水线上干那苦差事?
只可惜长期来看,赚钱的永远不是淘金者,而是卖铲子的。
作为一个体验型玩家,当我把钱掏出来花在一个不可估量的东西上时,我都将它当作是一笔开销,从不奢望它能回来,买的是一个开奖前的乐子。
我在墨尔本玩时曾和一行人去过当地的赌场,号称南半球最大。虽然是最大,但是我也就换了不到五百块人民币的筹码。
我看了一圈,和人玩我肯定不擅长,所以就选择了轮盘,过程有输有赢。但是集合时,我们一行人不出意外基本都输了。只有一人赚了几百澳币,请大家去酒吧消遣了一番。
买它的目的,和买球一样,几十块换来一份看球的乐趣,生活总得有点儿调剂。一旦踢完,它的价值便灰飞烟灭。
但是工作和生活则不一样,比如我们不断打磨游戏的品质提高它成功的概率。
画面能不能更吸量?玩法可不可以更有意思?不断找种子玩家来体验和优化,虽然依旧无法做到百分百,但它一定会更有竞争力。
失败才是生活的常态,如果只是躺在床上,期待命运的眷顾,那还不如早点睡吧。
毕竟,梦里什么都有啊。
From:乔治王